編按:被稱為「日本偶像之父」的強尼.喜多川,在演藝圈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傑尼斯事務所」(現已改名為SMILE-UP.),培育了無數知名偶像團體和藝人,如SMAP、嵐あらし、KinKi kids、Snow Man 等等國民偶像男子團體,影響力及粉絲遍及全亞洲。
獨創的偶像培養練習生「小傑尼斯」,成為許多少年想成為偶像時嚮往的目標。然而,強尼.喜多川性侵小傑尼斯的傳聞,在20年早已被知名雜誌揭發,卻因各種原因被日本社會默認、沉默成為「公開的祕密」。直到2023年4月,前小傑尼斯岡本Kauan召開記者會,出面證實強尼.喜多川的性侵醜聞,並且將其經歷著書,書中也揭開了日本演藝圈「傑尼斯帝國」的暗黑面。
大廈和泳池
我至今還留著強尼先生青山大廈的門卡。只有少數獲得強尼先生青睞的小傑尼斯練習生,才能拿到他家的門卡,而持有門卡的人,可以說最終都會出道。
小傑尼斯們進行《The少年俱樂部》等節目拍攝時,會在NHK電視台彩排室排練,距離青山大廈只有幾步之遙。我曾在第一章提過,強尼先生的大豪宅是由大廈頂樓的兩戶打通而成,室內有巨型圓柱魚缸、按摩浴缸、KTV室、備有遊戲機的家庭視聽室等。看在當時十來歲的我們眼中,簡直像是個夢幻天堂。
「YOU收下吧,想過來的時候就過來。」這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持有門卡的人就表示可以隨意出入他家。
如果去他家的人太多會沒地方睡,因此沒門卡的人想去「豪宅」,必須先透過打電話的方式(不能傳訊息),事先徵求強尼先生的同意,當然也難保不會吃閉門羹。因此他們經常拜託強尼先生偏愛的「愛寵」,也就是持有門卡的小傑尼斯,去向強尼先生美言幾句。
聽說強尼先生由於拷貝太多張門卡,遭到大廈管理人員警告,後來就改成好幾個人輪流使用同張門卡。我是在聽從強尼先生的建議下來到東京後,才拿到門卡。
強尼先生的大廈位在三十四樓,可從窗戶一覽代代木公園和澀谷街道。他還買下了澀谷NHK附近帶私人泳池的商業大廈頂樓。那裡正對公園街道,旁邊有間家庭餐廳。為了與「豪宅」區分,小傑尼斯們將這裡稱為「泳池」。強尼先生喜歡的人也會拿到「泳池」的門卡,門卡持有者不但能自由進出宅邸,還能去泳池玩耍。
青山大廈的客廳有台望遠鏡,可看見位於五百公尺外的澀谷「泳池」。強尼先生偶爾會看著望遠鏡喃喃自語:「今天是誰和誰過來?」有時看到小傑尼斯們在泳池嬉鬧的模樣,還會氣呼呼地說:「啊啊!真是太胡鬧了。」然後他會邊看著望遠鏡,邊打電話去罵人:「YOU幾個,不可以這樣,今天不准用泳池。」
還有小傑尼斯趁強尼先生不在家,帶女生去那裡玩,結果太過吵鬧遭到附近居民投訴。因為諸如此類的事件頻頻發生,某天強尼先生突然不准大家去了。連我也只去過泳池一兩次而已。
在我的印象中,能自由進出強尼先生家的小傑尼斯,是他眼中的「一軍」,能去泳池則是「二軍」,是一種還不夠格去他家,但起碼能去泳池的感覺。而二軍成員內不乏不良少年,所以也比較容易惹事生非。
「Kauan,早點睡吧。」
說真的,在進入傑尼斯事務所前,我對於強尼先生會對小傑尼斯伸出狼爪的傳聞一無所知。但我第一次見到強尼先生,住進他家的那天,就已經隱約感受到周遭躁動不安的氣氛。
因為傑尼斯先生揉我肩膀時,其他小傑尼斯突然驚呼連連。我完全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儘管我事後追問,但他們只回我:「沒什麼……他揉你肩膀。算了……你加油吧。」
雖然我隱約感覺事有蹊蹺,好像有什麼必須克服的困難,但我依然沒有特別害怕,還天真的以為「應該有什麼測試」吧。畢竟其他小傑尼斯們也都通過了考驗。我第一晚能夠全身而退,八成是因為我與媽媽講了整個晚上的電話。
事後出於擔心,我自己有上網搜尋,我才得知強尼先生疑似會對小傑尼斯伸出狼爪。雖然強尼先生的確有點詭異,但我並不清楚具體他會做到什麼程度。會是輕微的肢體接觸,還是性騷擾呢?抑或是更嚴重的,例如強暴呢?沒有同性戀經驗的我完全無從想像,也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我在2012年3月加入傑尼斯不久後,就發生了那件事。那時候,我結束東京的通告後,和其他小傑尼斯一起去住強尼先生家。大家通常會在結束拍攝後去他家。我們會先在外頭吃飯,或是直接去他家叫外送吃,差不多都是在晚上8、9點時抵達他的豪宅。
強尼先生在家時往往是在打電話、看報紙或電視,有時也會跟我們聊上兩句。但基本上他的話不多,感覺只是人也在現場而已。他也經常待在自己房間,偶爾會外出洽公。其實強尼先生不在家時,他家更像是男校,所有人都玩得很開心。
此時他已年過80,或許是體力有限的緣故,他會在10點或11點就寢,只不過是睡在沙發而不是床鋪。由於他很淺眠,所以半夜就會醒來開始活動,直到凌晨2點才回房就寢。
這天,我坐在客廳,和其他小傑尼斯們一起吃著外送來的晚餐。此時強尼先生走過來,邊按摩我的肩膀說:「大家早點睡吧。Kauan,早點休息。」難道是外國人的名字很好記嗎?我加入事務所成為小傑尼斯還不到一個月,他就記住了「Kauan」這個名字。
事後想想,這是他鎖定目標的暗號吧。其他小傑尼斯聽到後,應該也心知肚明我是他今晚的目標。
當晚我睡在離強尼先生很近的房間。因為其他人告訴我,被強尼先生催去睡覺的人,必須睡在他臥室附近的房間,否則他第二天心情會很差。那間房內有三張床,其他小傑尼斯也睡在床上。
強尼先生半夜醒來後,會在家裡走來走去。他會拉上窗簾,關掉開著的電燈和電視,替小傑尼斯蓋被子等。他在巡視是否有小傑尼斯還沒睡著。聽到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響,就明白他開始整理環境了。於此同時,等待強尼先生來到房間的期間,是如此的漫長。
大家好夢正酣之際,走廊上傳來拖鞋的腳步聲。強尼先生在家都穿拖鞋,可想而知腳步聲的主人是誰。接著腳步聲在我睡覺的房門口停了下來。
輾轉難眠的我這樣想著,一顆心也跳到快爆炸的程度。不一會兒,門被打開,走廊的光線也照進了房間。我想強尼先生關窗簾的巡邏期間,早就摸清楚大家睡覺的位置。他在昏暗的燈光下直直走向我,然後腳步聲戛然而止。
他從床腳爬上床,掀開我的棉被,躺在我的腰際間。我的浴衣下擺很快就被拉開。他用皺巴巴的手直接撫摸我的身體,按摩著我的雙腳。
嗚哇,傳聞是真的。這樣不太妙吧?!但也許按摩完就結束了吧……然而這抹淡淡的期待很快就破滅了。他的雙手慢慢往上游移,透過三角褲撫摸我的下半身,然後輕而易舉地脫掉了我的內褲,我想這也是他家提供的內褲總是很鬆垮的原因。
我當時已做好心理準備了。他先撫摸我的生殖器,再來是用嘴……儘管我沒有往下細看,但我當然能感覺到他在為我口交。幸運的是,我先前已跟女性有過初體驗,總比初體驗就獻給強尼先生的小傑尼斯要來得好,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雖然感覺很噁心,但我還是竭力忍耐著。我既沒有緊張,也沒有渾身僵硬,只是拼命在裝睡,就算雙腿被移動,也不敢放回原位,繼續假裝自己是真的睡著了。
也許旁人很難理解,但遇到這種情況,佯裝自己不知情比較輕鬆。我不想讓強尼先生覺得知情卻沒有抗拒的自己,是在「允許」他的行徑。
而且事後如果被問起,當時在裝睡的我,就可以用「有嗎?」、「我不知道」來裝傻搪塞過去。總之,強尼先生的牙齒弄得我很疼,導致我遲遲射不出來,他中途甚至還含著我的生殖器睡著了。但沒過多久,他又開始動起來。這段期間我有故意翻身,想藉此讓他打退堂鼓,可他依舊不死心。
於是我用推至床鋪上方的棉被蓋住耳機和手機,開始偷偷看起A片,我想他應該沒有發現。雖然強尼先生鑽進我被窩到離開,實際上只有一小時,卻難捱到活像是過了4個小時。
我在射精後,強尼先生一口吞下,然後走向隔壁盥洗室。正當我還在納悶他要做什麼時,只見他慢條斯理地用漱口水漱了漱口,刷完牙後就離開房間。
總計十五到二十次
我先是慶幸自己最起碼熬過了今晚,然後開始感到疑惑:強尼先生究竟在想什麼…我也不記得自己後來是否很快就睡著了。
起床後我來到客廳,周圍的小傑尼斯們還問我:「有被怎樣嗎?」大家理所當然地談論著各自被侵犯的經驗。看來很多在他家過夜的小傑尼斯們,早已慘遭強尼先生的魔爪。
強尼先生出門上班前,還向我打了聲招呼。反正我在整段過程中都是「熟睡」的狀態,所以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我們邊交談邊走進大廈的電梯。進入電梯後,強尼先生遞給我一張折得很小的一萬圓紙鈔。我早已聽說大家在事後都會拿到錢,果然所言不假。但除了這種時候外,強尼先生也會經常給我零用錢。他會用發零用錢的態度對我說:「YOU,拿著吧。」
只要專注於眼前的工作,就不用去想這件事。而且傑尼斯的工作多半很辛苦,所以我難免也有「與工作相比,被性侵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心態。
我與強尼先生自然也越走越近。不可思議的是,我也逐漸不再害怕他的侵犯,還會私心期盼強尼先生為我安排工作。自從我二零一四年來東京後,就拿到大廈的門卡,還敲定了電視連續劇的演出,我心知肚明自己有得到強尼先生的歡心。
強尼先生是好惡分明的人,即使有些小傑尼斯獲准到他家,他也不見得會理睬,甚至還視對方為空氣。遭受這種待遇的小傑尼斯,會尷尬到不敢再上門。即使他心血來潮的告訴對方可以過來,但對方真的過來後,他也不理不睬。有時強尼先生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傑尼斯事務所剛好來電,他會先看是誰打來的,有時就乾脆不接。強尼先生的心情瞬息萬變,時而異常溫柔,時而情緒惡劣。
遇到他替我口交我卻沒射精的情況,他的心情會格外惡劣。即使見到我也不跟我講話,就算我主動找他講話,他也會擺出「我很忙」的態度。至於箇中原因……我想男女間也是如此,自己無法讓對方達到高潮的感覺很糟糕吧。我想強尼先生也有這樣的一面。
他也從未在侵犯過程中吻過我。我事後輾轉得知早期有人被他吻過。到了我的時代,他的進攻範圍基本上僅限下半身。據說早期也有小傑尼斯被他肛交,但我從未遭受過如此嚴重的侵犯。儘管曾在他家看過假陽具跟潤滑液等道具,但他從沒用在我身上過。
說來奇怪,我甚至還會覺得,只要有射精就行了吧?因為這會讓強尼先生心情變好,不會露出平時陰陽怪氣的態度,也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或許對強尼先生來說,與自己發生關係的對象射精,會帶給他願意敞開心扉的安心感吧,這點無論男女都一樣。
強尼先生可能有自卑情結。我從網路的某篇報導得知他父親是真言宗的和尚,個性相當嚴厲。儘管有這樣的父親,但他卻懷揣著戀童癖和同性戀等見不得光的祕密,個頭又相當矮小。與現在不同的是,早年同性戀並不見容於社會。我想這就是為什麼雖然強尼先生曾獲頒金氏世界紀錄,擁有極高的名聲,但他絕不出現在公眾視線之中。會塞錢給受到侵犯的小傑尼斯,是否也是因為缺乏自信,對對方感到過意不去呢?
我待在傑尼斯事務所的四年間,去強尼先生家不下百次。他的侵犯行為不是每次都有。有一次我忙到懶得回家,去他家住一週時,曾連續兩天遭到侵犯。
住在大阪帝國飯店時也一樣。遇到像演唱會、舞台劇等巡演活動的時候,強尼先生也會到場。他會跟著我們四處寒暄打招呼。然後在收工吃完飯後對我們說:「那就去飯店吧。」
那天,我與另外兩位傑尼斯成員住在三人套房。強尼先生走進最裡面的房間,吩咐我們:「兩個人睡特大雙人床。」於是我跟那位小傑尼斯照做了。我當時還以為強尼先生今晚應該不會過來,結果一到半夜,他果然還是來了。
截至目前,我還不打算向第三方公布這段影片。我不只把影片存在手機中,還備份在很多地方,目的是以防萬一,作為最後的手段。
我不太確定最後一次侵犯發生在何時,但應該是2014底,在我滿18歲的那年。儘管部分輿論聲稱強尼先生病倒後就不良於行,必須靠輪椅移動,但當時的他,依然能正常行走。雖然2013年他就不再自駕,但他應該是在2016年,也就是我離開傑尼斯的那年開始坐輪椅。
作者介紹|岡本Kauan(Kauan Okamoto)
1996年5月24日生於日本愛知縣豐橋市,父母是日裔巴西人。於2012年2月加入傑尼斯事務所,以小傑尼斯的身分從事演藝活動,截至2016年時從事務所獨立。 在2023年4月13日,透過《週刊文春》實名控訴遭到強尼.喜多川性侵,引起巨大迴響。
譯者介紹|姜柏如
喜愛二次元文化及偶像開始接觸日文,翻譯領域除了心理勵志、兒少文學、居家布置、園藝、瑜珈及輕小說等書籍外,亦從事影視字幕翻譯、遊戲翻譯在地化校稿。力求在保留原文意象的前提下,呈現通順道地的譯文,近期譯作包括:《我們為什麼要閱讀?》《為什麼他老是聽不懂?為什麼她總是在生氣?》和《無印良品親子收納術:培養孩子主動收拾好習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