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共和公民而言,須銘記終身的並非是歷史所反復敍述之輝煌戰火及血汗勝利,而是所有無數渺小生命的無限偉大與永恆存在,以及永世不滅的絕對價值兼永不遺忘的世間真理,即人人生而平等,自由與獨立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之權,其所屬幸福和安全須個人爭取且集體捍衛,絕非施捨或恩賜所能賦予。
正因如此,應勿忘生命的意義與存在的價值並不在於表明看似簡短的結語或象徵圓滿的符號,漫長的經歷和沉澱的情感才是世間唯一能夠與生命並存的永恆。簡言之,一絲記憶決定人之百年歸屬,一生一世永變於突如其來的一瞬間。
舊哈薩克公民眼中的「舊哈薩克」
誰是舊哈薩克人?誰又是舊哈薩克人眼中的「舊哈薩克人」?這兩個問題是瞭解哈薩克在二十世紀末期獨立前後之公民思想演變與社會制度轉型過程的關鍵,即根正苗紅的蘇式新哈薩克和根紅苗正的獨式新哈薩克,以及外紅裏藍的最後一代舊哈薩克人與由紅變藍的第一代舊哈薩克人。
事實證明,揭開歷史真相是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公民與生俱來或後天植入的「原有認同」,唯有既定事實方可讓具有公民認同的人陷入不可回避的歷史反思中,為日後更有利於己的未來尋求可繼續偽裝自我的嶄新外衣及無數可隱藏真實自我的陰險面具。究其原因,人向來都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實」,一切與之利益或理想相抵觸的歷史真相均屬毋庸置疑的「謊言」,但若必要原先早已唾棄的「無恥謊言」也可在瞬間或無數次重複中最終徹底取締至高無上的「偉大事實」。
盆景式教育告知求學者每時每刻都一定要感謝所有為其提供有限土壤和定期進行修剪灌溉的無數「貴人」,且更須珍惜自己作為「合格展示」的分分秒秒,直至落葉變灰並根絕土裂。在此思維邏輯中,公民只能終身充當國家機器的「工業螺絲」,其自身的鬆動和腐朽在自然老化過程中是值得稱讚的社會榮耀,相反則是絕不可饒恕的全民公敵。可見,毫無根源可尋的盆景式思維公民在未實現「脫盆入地」之前,是永遠都無法懂得何為落葉歸根或落葉生根,更無法獨立自主或另起爐灶,原有生存環境的巨變只能使其在兩個極端歸宿中極其被迫地做出選擇,不是徹底覆滅就是更加氾濫。
新哈薩克公民眼中的「舊哈薩克」
誰是新哈薩克人?誰又是新哈薩克人眼中的「舊哈薩克人」?這兩大問題是區分獨立後哈薩克新生代與蘇維埃遺老遺少的依據標準。其中,在位掌權的上世紀四零後與五零後乃至高無上的存在,四處奔波的六零後和七零後是無可奈何的表現,活力四射的八零後及九零後則是共和國所屬公民社會的真正頂樑柱兼未來。獨立前出生的八零後與獨立後出生的九零後間的不同之處在于其思維模式層面上的新舊記憶比例,即成年之前目睹帝國解體的哈薩克獨立第一代和立足帝國殘骸的哈薩克共和第一代。 (相關報導: 納扎爾拜·葉爾肯觀點:建構新哈薩克之「延續草原使命」 | 更多文章 )
演變表明,對蘇聯解體心存不滿的是剛剛踏入社會就慘遭社會主義陣營土崩瓦解,還未在莫斯科中央面前大顯身手就已輸在起跑線上,以及在資本主義重構進程中舉步艱難的六零後。相比之下,七零後因船小易調頭,在沒太多歷史包袱的前提下便輕裝上陣,在競爭程度絕不亞于古羅馬競技場的市場經濟中殺出一條可供自己順勢或借勢崛起的康莊大道。而八零後則在剛剛步入少年先鋒隊時就如同超越時空般突然由紅變藍,不僅見證了鐮刀錘子旗如何從高高在上的唯一瞬間變為無人問津的過去,同時也目睹了新誕生的藍天金鷹太陽旗和天馬五星天窗徽如何緩緩升起且取而代之。歸根結底,唯有九零後才是哈薩克獨立前後唯一一批一方面持續吸收蘇聯精英教育之舊精髓,另一方面享有新共和所創造之新資源,且從未真正感受過蘇聯真實存在的新生代公民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