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高級人民法院法官暴巴圖20日親自送達一份再審決定書給當事人家屬,接到通知的當事人父母一時悲從中來、老淚縱橫。因為本案被告呼格吉勒圖18年前遭判處死刑並執行完畢,他與父母始終主張有冤,不被法院採信。2005年一名趙姓嫌犯因另案落網,供述出呼格吉勒圖案(以下簡稱「呼案」)細節,承認自己才是真兇,引發各界譁然並要求重審。盼了9個春秋,呼格吉勒圖的父母才終於盼來了沉冤得雪的機會。
18年前審理呼案的法院認定,1996年4月9日晚間8時許,呼格吉勒圖酒後在呼和浩特一間卷菸廠宿舍的公共廁所窺視,聽到女廁有聲響後,進入女廁對被害人楊女實施暴力,並扒開其衣褲進行流氓猥褻(相當於我國的強制猥褻)。其後呼格吉勒圖聽到外頭有聲響,遂逃離現場,楊女因遭扼頸窒息身亡,呼因觸犯強姦罪與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呼格吉勒圖18歲時留下的照片。(鳳凰網)
比較令人矚目的是,當時部分媒體報導,呼格吉勒圖自稱當晚聽見女廁內有女子呼救,與工友閆(音同「顏」)峰共同前去查看,結果發現一名女子遭姦殺。兩人共同報案,但呼格吉勒圖卻被認定涉嫌重大。呼格吉勒圖始終喊冤,仍在短時間內被錄完口供、被宣稱「認罪」,並匆匆走完一、二審流程,最後送上刑場槍決,距離他被警方帶走不過62天,連被害人體內採集的檢體都還沒做DNA鑑定。因破案神速,負責偵辦此案的員警還被媒體捧為「神探」。
《新華社》稱,1996年2月,中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李沛瑤被殺,因此引發政府進行「嚴打(犯罪)」行動,由公安部部長陶駟駒親自督陣,指揮全國公安機關「嚴打」。因上級給予極大壓力,當時基層傳出許多刑訊逼供的醜事,而且就算是涉及死刑的案件,從起訴、一審、二審、執行死刑,常在兩個月內就走完全程。
內蒙高院的再審決定書。(呼格吉勒圖父母微博)
不管怎麼說,當時年僅18歲的呼格吉勒圖終究是在頭上挨了兩顆子彈,倒斃呼和浩特刑場,家人等到的不是一場公平審判,而是一紙領屍通知單。此後呼格吉勒圖的家人總遭人指指點點,說「呼格吉勒圖在女廁把人殺了」,夫妻兩常在兒子墓前一坐就是一天。呼格吉勒圖的弟弟也因受不了同學恥笑,只能選擇輟學。
本案種種啟人疑竇之處,原本只能隨著呼格吉勒圖的屍骨一同長埋地底。但2005年一名連續姦殺犯趙志紅也在呼和浩特落網,而他第一個供出的犯案對象,竟然就是呼案中的楊女。而且趙志紅落網時,呼案被害人楊女陳屍的女廁早被拆除,但趙嫌仍能準確說出女廁陳設,楊女的陳屍方式與種種特徵。而且中國公安部專家對其測謊,發現其證言的可信度超過98%。同一件姦殺案,如果不是共犯,怎麼會有兩個真兇?
呼格吉勒圖父母歷年上訪所保留的車票票根。(鳳凰網)
2005年12月16日,《內蒙古法制報》稱1996年4月9日陳屍卷菸廠女廁的真兇應為趙志紅,而非呼格吉勒圖。不過中國的司法部門始終沒有對呼案作出再審決定,這讓呼格吉勒圖的父母開始不斷上訪,雖然社會上也有不少同情或聲援的意見。但法院這一拖就是9年,內蒙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直到今年11月19日才終於決定,將重組合議庭再審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