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宣傳以哈停火是「自己的功勞」後,川普(Donald Trump)又在1月25日語出驚人,稱自己正準備「清空」加薩,原因也非常直接:加薩已經成為拆卸現場、幾乎所有東西都被摧毀,「所以我想與一些阿拉伯國家合作,在不同地方建造住屋,這樣他們也許可以暫時過上和平生活。」
2025年1月22日。在以哈之間的停火協議生效幾天後,人道主義援助卡車在拉法透過從埃及進入加薩走廊的凱雷姆沙洛姆過境點進入。(AP)
而被點名對象,首先就是鄰近加薩的約旦與埃及。川普表示已經要求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二世(Abdullah II of Jordan)接收更多巴勒斯坦人,「我說希望你能承擔更多,因為我現在看到整個加薩地帶一片混亂」,接著又稱會與埃及總統塞西(Abdel Fattah el-Sisi)持續溝通,「我希望埃及能帶走一些人」。
而關於「清空」本身,川普表示可以是臨時性質、也可以是長期,總之在這位美國總統看來,這種作法有助解決反覆發生的以色列-加薩衝突,「我們把這一切清理乾淨,你知道,都結束了。」相關說法也在以色列引發迴響,例如財政部長史莫特里奇(Bezalel Smotrich)就對計畫表示歡迎,畢竟這位極右政客早在2023年11月就公開要求加薩巴勒斯坦人「自願移民」到其他國家,因為以色列將「不接受加薩作為獨立實體存在」。
但阿拉伯相關方就不怎麼買單。例如巴勒斯坦權力機構領導人阿巴斯(Mahmoud Abbas)辦公室表示,「巴勒斯坦人民不會放棄他們的土地和聖地」;哈馬斯政治局官員也稱,「巴勒斯坦人不會接受任何提議或解決方案,即使這些提議看起來像是打着重建的幌子,例如美國總統川普提出的建議」;阿拉伯聯盟也表示拒絕,「強迫性的流離失所和驅逐人民離開他們的土地只能被稱為種族清洗」。
被點名的約旦、埃及當然更加反對。約旦外交部長薩法迪(Ayman Safadi)便稱,「我們堅決反對會造成巴勒斯坦人流離失所的情況。約旦是約旦人的,巴勒斯坦是巴勒斯坦人的」;埃及外交部也表示,反對任何侵犯巴勒斯坦人不可剝奪權利的行為,「不論是通過定居或吞併土地,或是通過強制流離失所、鼓勵遷移或將巴勒斯坦人從其土地上趕出,無論是暫時的還是長期的」。
顯然,川普的計畫不那麼容易執行,但從他前一任期的作風來看,這種提議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2025年1月22日。在約旦河西岸(West Bank)城市哲寧(Jenin)難民營,巴勒斯坦人看著一台以色列軍用車輛。(AP)
以色列的「重返」呼聲
回顧過去,川普當然不是第一個提議「清空」加薩的政治人物,甚至歷史上也早有類似先例,例如1948年開始的「納克巴」(Nakba)、1967年開始的「納克薩」(Naksa),前者導致超過75萬名巴勒斯坦人逃離家園,後者迫使超過28萬名巴勒斯坦人從加薩、西岸逃往埃及與約旦。
2023年「阿克薩洪水行動」引爆戰爭後,以巴再度出現「鏡像」的敘事反應:由於以軍鐵蹄首先攻入北加薩,大量巴勒斯坦人為此倉皇南逃,「納克巴2.0」於是成為同情巴勒斯坦方的輿論話題;但在復仇心切的以色列右翼社群內,「重返」加薩的呼聲也是日益高漲,所以才有今日川普的「清空」加薩主張。
當然,「重返」加薩一說也不是毫無歷史基礎。1967年六日戰爭後,以色列成功占領加薩走廊,並在1970年開始設立第一個定居點,接著持續擴張規模與人口,到了2001年已有近7,000人。不過2000年「第二次大起義」爆發後,以色列總理夏隆(Ariel Sharon)為緩解國際壓力、安撫巴勒斯坦,在2003年提議撤出加薩。可想而知,這個提議受到巴勒斯坦權力機構、以色列左翼的熱烈歡迎,卻被夏隆所屬的利庫德集團嚴重反對,時任財政部長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就是其中一員。
但即便反對聲浪高漲,夏隆還是在2005年闖關成功:以色列國會在該年2月批准《脫離接觸計畫實施法》(the Disengagement Plan Implementation Law),撤離工作於是在8月陸續開展,並在9月正式完成。從結果來看,以色列一共拆除21個加薩定居點、重新安置8,000多名猶太定居者,以色列軍隊也為此撤出加薩,開始沿著邊境重新部署;但回顧整個過程,撤出加薩始終沒能成為以方內部的壓倒性共識,除了部分定居者反覆抵制、2名以極右人士憤而自焚外,納坦雅胡也因此辭去夏隆政府職務,表達強烈抗議。
多年來,隨著以色列定居點持續滲透約旦河西岸,「重返加薩」的呼聲也不斷獲得能量。當然,在整個以色列政治光譜中,「重返加薩」還是相對邊緣的主張,但2023年10月「阿克薩洪水行動」的爆發,無疑是為「重返加薩」創造政治情境,讓這個選項成了右翼眼中的「一勞永逸」。
2023年11月,以色列右翼社群開始發起各種「重返家園」活動,呼籲驅逐巴勒斯坦人、在加薩重建定居點,部分活動甚至有利庫德集團人物參與,例如議員塔莉·戈特利夫(Tally Gotliv)就在一次活動上高喊,「立刻在加薩北部建造隔離牆和塔樓」。2024年1月28日,以色列右翼召開「定居帶來安全」(התיישבות מביאה ביטחון)會議,這次包括極右國家安全部長伊塔馬爾·本·格維爾(Itamar Ben-Gvir)在內,共有11名政府部長和15名執政聯盟的議員到場,討論在加薩建立新定居點、驅逐巴勒斯坦人,與會人數超過5,000人,其中有不少是10幾歲的青少年。
2025年1月23日。約旦河西岸(West Bank)城市哲寧(Jenin)難民營中的巴勒斯坦人正在撤離。(AP)
2024年2月下旬,以色列定居者組織納查拉(Nachala)發起行動,支持民眾非法突破加薩北部與以色列之間的埃雷茲(Erez Crossing)邊境口岸、就地搭建「新定居點」,不過活動因為以色列軍警取締而告終;10月20日至21日,納查拉和其他右翼團體在加薩邊境舉辦「準備解決加薩問題」活動,參與者可以搭建棚屋觀賞以軍轟炸加薩的場景,納查拉創始人丹妮拉·韋斯 (Daniella Weiss)開心表示「加薩阿拉伯人失去了居住的權利」,一位與會者則在回答媒體詢問「那加薩巴勒斯坦人怎麼辦」時,直接表示「我們應該殺死他們,把他們一個不剩地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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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以色列左翼媒體《國土報》(Haaretz)就撰文指出,「重新安置」加薩巴勒斯坦人等同強制遷移,是「以上帝之名進行種族清洗」;許多人質家屬更是強烈抨擊「定居帶來安全」等活動,認為這不只會阻礙人質獲釋,更是在重複歐洲過去對猶太人的集體驅逐,例如人質羅米·戈南 (Romi Gonen) 的母親梅拉夫·萊舍姆-戈南 (Meirav Leshem-Gonen) 就批評,「這不就是歐洲對我們做的嗎?我們說我們要做更好的人,但我們正準備對其他民族做同樣的事情」;以色列前總理埃胡德·巴拉克(Ehud Barak)和西蒙·佩雷斯(Shimon Peres)的顧問阿隆·平卡斯(Alon Pinkas)也撰文感嘆,「這不是作為『創業之國』的以色列、這不是獲得13項諾貝爾獎的以色列、這不是自由民主的以色列。」
甚至就連納坦雅胡本人,也多次強調以色列不準備統治戰後加薩、不打算重建加薩定居點。當然,納坦雅胡考量的不是巴勒斯坦人的艱難處境,而是達成這一目標需要的極高成本,不過有鑑於定居者是納坦雅胡政府的重要支持者,如果「重返」呼聲持續喧囂,這位政壇九命怪貓未必不會考慮軟化立場。
埃及與約旦為什麼反對
不過納坦雅胡之所以遲疑,如前所述,是因為「清空」加薩相當不易,除了以色列內部的輿論批評外,更關鍵的是周遭阿拉伯國家拒絕配合,尤其是約旦與埃及。
2023年10月13日、也就是「阿克薩洪水行動」後6天,以色列情報部起草了長達10頁的「關於加薩平民人口的政策選擇」(Options for a policy regarding Gaza's civilian population)文件,提出A、B、C三種戰後方案。「方案A」是恢復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在加薩的統治權,但文件認為這種作法無法有效阻止襲擊,也無法保障以色列安全,是「風險最大的選擇」;「方案B」則是在加薩建立取代哈馬斯的新地方政權,但也被以「成效不彰」否決。
接著就是「方案C」:將加薩走廊的230萬居民遷移至埃及西奈半島,並以安全區阻止巴勒斯坦人重返加薩。文件指出,埃及有義務允許人口轉移,美國也應該向埃及施壓,迫使該國接收難民,但埃及也可再將難民轉移至土耳其、卡達、沙烏地、阿聯酋等國,移民政策寬鬆的加拿大也是潛在考慮對象。文件最後評估,「方案C」是首選,因為人口遷移「最符合以色列安全」,並且能產生「積極且長期的戰略成果」。
當然文件也提到,「方案C」在國際合法性方面可能「相當複雜」。各方的後續反應也可想而知,這份文件在10月下旬被洩露給媒體後,引發埃及的強烈反彈,不少聲音都批評這種作法等同種族清洗。為此納坦雅胡只能不斷淡化文件重要性,稱這只是作為假設的「概念性文件」,政府內部並沒有針對文件進行實質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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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埃及還是把大規模接收巴勒斯坦難民畫為「紅線」,甚至不惜通過官員對外放話,表示如果以色列堅持「越線」,埃及有可能暫停1979年的和平條約,恢復兩國敵對狀態。而開羅之所以拒不讓步,背後考量除了政治原因,當然還有現實的安全問題。
2025年1月23日。在約旦河西岸哲寧市(Jenin)附近的村莊布爾津(Burqin),一名巴勒斯坦人坐在瓦礫堆上。(AP)
首先是政治原因:如果埃及真的大規模接收難民,就等於變相協助以色列「清空」加薩、促成「納克巴2.0」。雖說近年阿拉伯國家普遍拋棄巴勒斯坦抵抗事業,並用各種空泛陳詞掩護與以色列的私下互動,但從現實發展來看,巴勒斯坦議題還是有一定的輿論影響力,最直接證據就是「阿克薩洪水行動」爆發後,沙烏地立即停止了與以色列的關係正常化談判。在這種輿論氛圍下,埃及當然也不會接以色列拋來的燙手山芋。
再來就是現實的安全問題:西奈始終是埃及直面威脅的第一前線。1967年六日戰爭後,西奈半島遭到以色列佔領,一直要到1973年贖罪日戰爭、1979年以埃簽署和平條約後,埃及才終於在1982年完全收復西奈。但即便失地回歸,「威脅來自西奈」的恐懼還是存在。在內部政治上,埃及軍政府長期壓制穆兄會,但後者正好與哈馬斯存在聯繫,埃及始終擔憂哈馬斯會與穆兄會暗中勾結,在西奈建立新據點與武裝基地;在反恐作戰上,「伊斯蘭國」(ISIS)曾在西奈半島北部肆虐,背後不乏加薩武裝份子的暗中協助,埃及政府也一度為此頭痛。
從這兩個角度來看,比起引爆國內輿論不滿,埃及政府恐怕更擔心大量巴勒斯坦人湧入西奈,會令穆兄會與ISIS漁翁得利,並讓西奈成為某種襲擊以色列的「新基地」,導致開羅面臨尷尬兩難:如果不鎮壓武裝份子,就要直面以色列的軍事報復。而不管選哪一個,西奈都會成為加薩的事實延伸,從觀光勝地化為作戰前線,屆時不只影響民生,還可能干擾蘇伊士運河營運,衝擊埃及的經濟動脈。
類似擔憂,對已經收容200萬巴勒斯坦難民的約旦來說,當然更加刻骨銘心。1967年六日戰爭後,大量巴勒斯坦武裝隨著難民進入約旦,並將約旦國土當成攻擊以色列的據點,導致以色列報復波及約旦城鎮;到了1970年,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簡稱巴解)已經成為約旦的「國中之國」,左派巴勒斯坦武裝甚至密謀推翻約旦的哈希姆王朝(Hashemites),忍無可忍的胡笙國王(Hussein of Jordan)於是在同年9月下令軍隊圍剿。
但衝突走向不完全掌握在約旦手中。當時巴勒斯坦武裝派系背後各有阿拉伯國家支持,約旦與巴解的戰爭最後引來敘利亞的軍事干預,以及伊拉克、埃及的政治施壓,胡笙國王只能在10月被迫同意停戰。一直要到1971年1月,約旦軍隊才再度發動攻勢,最後巴勒斯坦武裝不敵砲火紛紛撤離,約旦政府也開始針對官僚與軍隊進行清洗,大量巴勒斯坦裔約旦人因此失去工作,支持巴勒斯坦武裝的約旦媒體也被吊銷許可證,軍事衝突最後以政治肅清畫下句點,但這場衝突的影響遠在約旦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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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11月28日,在埃及參加阿拉伯聯盟峰會的約旦總理瓦斯菲·塔爾(Wasfi Tal)慘遭暗殺,犯案者正是由法塔赫成員組成的「黑色九月」組織,目的就是報復約旦驅逐;而失去主要行動基地的巴解則轉往黎巴嫩南部集結,再度把他國領土當成攻擊以色列的基地,結果當然還是引發以色列報復,最後黎南混亂不斷升級,成為引爆黎巴嫩15年內戰的導火線,且這場衝突同樣引來敘利亞等阿拉伯國家介入,伊朗更是趁機滲入黎南扶持黎巴嫩真主黨,成為來日「抵抗軸心」(Axis of Resistance)的重要支點。最後黎巴嫩被內戰摧殘得千瘡百孔,巴解則又被驅逐到突尼西亞。
無論如何,經歷與驅逐巴解的政治與軍事動盪後,約旦不只對支持巴勒斯坦意興闌珊,也連帶提防巴勒斯坦難民。1994年約旦與以色列簽署和平條約時,約旦就堅持加入防範大規模人口轉移的相關條款,例如條約第2.6條就規定,「在雙方控制範圍內,不應允許人員非自願流動,以致對任何一方的安全造成不利損害」;之後以色列時任總理夏隆也曾多次提議,將巴勒斯坦人大規模轉移到約旦,但後者的紅線還是分毫未動,直到今日。
川普在想什麼
顯然,不論是埃及還是約旦,不論是已經經歷還是未雨綢繆,兩國都預見了收容大量難民後的附帶風險。因此觀察兩國動作也能發現,從這一輪加薩戰爭開始,埃及與約旦就反覆強調不會大規模接收難民,而這種「敬謝不敏」姿態,當然也不是近年才有。
回歸以巴衝突根源,在「兩國方案」停滯的這些年,國際上也不乏所謂「三國方案」提議,也就是直接推翻巴勒斯坦必須建國的前提,將約旦河西岸的控制權交給約旦、將加薩地帶的控制權交給埃及,兩國將各自授予地塊內的巴勒斯坦人本國公民身份,最後這片區域只有以色列、約旦、埃及三國矗立,而沒有所謂巴勒斯坦國。
這種方案既是對1949年到1967年局勢的再現,也是對巴勒斯坦分裂的再鞏固。基本上2007年哈馬斯將法塔赫逐出加薩後,所謂巴勒斯坦就已經分裂成兩個政治實體,加薩由哈馬斯控制,約旦河西岸則由巴勒斯坦權力機構治理,雙方經歷大國多次調解,直到今日都無法實現一統。這種分裂現狀無疑是對「兩國方案」的巨大嘲諷:巴勒斯坦尚未建國成功,內部就已經裂解出兩國。
此外「三國方案」也是對問題責任的轉嫁外包。埃及與約旦既是最早與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國家,也是以色列的事實鄰國,而在這個基礎上設計的「三國方案」,等於是讓兩國協助以色列壓制武裝衝突,將巴勒斯坦問題轉移到自己身上,留下以色列獨自美麗、享受安寧。
當然,這種明顯利好以色列的方案,無法被埃及與約旦順利接受。多年來,兩國內部雖有渴望獲得領土的聲音,卻都敵不過對「授予所有巴勒斯坦人公民身分」的質疑,約旦政府的反彈尤其強烈,再加上近年以色列定居點已經大量滲透約旦河西岸,「三國方案」的現實基礎早已不復從前。
不過川普上台後,這種利好以色列的慣性明顯在其政策中毫不遮掩的發揚光大,不論是前次執政的「和平計畫」(Trump Peace Plan,又稱「世紀協議」),還是這次一上任就提出的「清空」加薩,川普的核心目標都是為以色列量身打造「解決方案」,最終目的就是確保以色列的安全、終結來自巴勒斯坦的威脅。
在2020年1月公布「和平計畫」構想前,川普已經先行推進各種「為以色列正名」的前置作業:在2017年12月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在2018年停止資助聯合國巴勒斯坦難民救濟和工程處(UNRWA)、在2019年3月承認戈蘭高地屬於以色列、在2019年11月放棄美國持續40年的既定立場,否認約旦河西岸的猶太定居點不符合國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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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和平計畫」直接揭露了川普的「理想願景」:巴勒斯坦將能建立一個「主權有限」的國家,首都設在東耶路撒冷郊區,但要在計畫實施4年後才能建成;以色列將控制「巴勒斯坦國」的邊界、領空、電磁頻譜、外交政策和安全;巴勒斯坦人必須解除加薩走廊所有武裝,包括哈馬斯、巴勒斯坦伊斯蘭聖戰運動及其管轄下的所有團體,並且承認以色列是猶太國家;未經以色列同意,「巴勒斯坦國」不能試圖加入任何國際組織。這些標準都達到了,美國才會正式承認「巴勒斯坦國」,但何謂「達到標準」,基本上由以色列和美國認定。
以巴停火協議下,首批獲得釋放的3名以色列女性人質。(美聯社)
顯然,川普的「和平計畫」與聯合國版本的「兩國方案」相差甚遠,甚至可說是允許以色列推進併吞的煙霧彈,就算「巴勒斯坦國」日後真的成立,這種狀態也明顯不是正常國家,而是一塊被以色列宰制的殖民地。不過這些質疑很快就回歸平靜,因為川普落選、納坦雅胡的執政夥伴甘茨(Benny Gantz)反對併吞約旦河西岸,「和平計畫」最後在一片嘈雜聲中無疾而終,只是各方沒想到4年過後,川普還會轉而提出「清空加薩」。
從政治策略來看,「清空加薩」可以算是「三國方案」的某種變體,企圖將巴勒斯坦問題外包給約旦、埃及分擔;但從核心目標來看,「清空加薩」其實與「和平計畫」一脈相承,終極目的都是讓猶太人安然定居,同時阻止巴勒斯坦建國。
當然從目前埃及與約旦的悍然拒絕來看,這次的「清空加薩」也可能會像上次的「和平計畫」,雖在全球引發不少討論,卻無法在現實推進任何一步。不過這種曾經邊緣的極右說法,如今卻被美國總統「頗為認真」的公然提出,無疑是對巴勒斯坦黯淡未來的殘酷映射:種族清洗或許無法徹底執行,種族壓迫卻是醜陋日常,被困其中的巴勒斯坦人不斷原地反撲,似乎只換來兩者差距的不斷縮減,而非建國幻夢的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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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香港01》國際評論主筆。本文原刊《香港01》,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