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德專欄:當引以為傲的價值也瓦解

解放軍海軍「遼寧艦」航母編隊駛離香港維多利亞港(取自網路)

殖民者遺留下的法律制度,讓香港得以維繫國際金融中心地位,若香港法治也開始受到懷疑,這個社會也因核心價值鬆動而開始崩解。香港經驗對台灣有很大啟示。

香港,一個長期以它擁有獨立、堅固司法體系自豪的社會,不論支持民主改革的泛民主派或支持北京的建制派,都以香港的法治自豪。香港特區政府也是如此,在港府一份宣傳特區政府的資料中寫道:

法治:香港和國際關注的焦點

有人說,如果香港人抱有任何清晰的理念,那必定是法治。因此,自一九九七年以來,法治一直是香港和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

香港如出現任何有可能妨礙法治穩健的問題,均遭到激烈的討論和透徹的分析;對於一個如此信賴、重視法治並有獨立司法機構捍衞法治的社會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

殖民者遺留下的法律制度,讓香港得以維繫國際金融中心地位。若這個「香港和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開始受到懷疑,不僅將失去跨國企業的信心,甚至這個社會也因核心價值鬆動而開始崩解。

香港接二連三發生的幾件與法治有關的事都令人駭然。最近一個羅生門是香港民主派政黨民主黨成員林子健,在八月十一日早上自稱,前一天下午在旺角鬧區被四個說普通話的男子擄上小貨車,遭禁錮並威嚇他不能將梅西(Lionel Messi,港譯美斯)的簽名照交給劉曉波遺孀劉霞。梅西是西班牙巴塞羅納隊超級足球明星,劉曉波是其粉絲,而林子健也是足球迷,所以民主黨前主席何俊仁委託林子健去索取簽名照。

最驚悚的是,他的大腿上被釘書機釘上二十一個釘書針。他說,綁架他的人問他:「你不是基督徒嗎?不會愛國愛教嗎?」然後就把釘書針往他腿上釘,說是送他十字架。林子健目前是香港中文大學崇基神學院博士生。

勿因不信任北京而失去判斷力

林子健陳述的故事有不少情節交代不清,但他在香港備受尊敬的民主前輩、資深大律師李柱銘等人陪同下,開記者會說明這段駭人經歷,所以許多人都相信他的陳述。但隔天,香港一家媒體「香港傳真社」宣稱取得附近店家錄影畫面,證明林子健當天並未被擄,而林也被警方以誤導辦案為名逮捕,警方並證明林子健當天安然離開他宣稱的事發現場。

目前事情真相如何還待釐清。林子健的故事雖離奇,卻會讓許多港人埋單,原因是中國內地公安情治人員到香港抓人不是第一遭,許多香港人覺得,類似銅鑼灣書店的情節再度發生也不意外。

對於港人這種心態,香港理工大學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鍾劍華就在自己臉書上說,林子健事件讓他覺得「有太多難以解開的疑團」,但他也「絕不懷疑中國政府正不斷在香港進行各種牴觸一國兩制,也違反香港法律的滲透及監控。」他提醒,不要因為對北京與特區政府的不信任與懷疑,而「破壞了自己的判斷力」。

香港經驗對台灣的意義

鍾劍華警語的確值得擔憂。若因為威權統治者不守法,而讓追求民主的一方面也對法律失去信心,開始玩法,民眾將對法治更無信念。爭取民主到底為何而戰?也將逐漸成為一個讓人虛無化的問號。 (相關報導: 陳昭南專欄:民族主義的惡獸正在吞噬著中國 更多文章

也許這正是北京不宣之意。就檯面上而言,中國破壞香港法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人大常委會三不五時解釋一次《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基本法》)。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基本法》委員會主任李飛接受中共官媒《求是》雜誌訪問時說,當香港遇到憲制層面的問題時,「釋法必不可少」。他批評有些人「還沒能適應回歸後香港法律地位發生的根本變化」,對法治與司法權的理解仍停留在回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