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被國安語言、紅線與邊界重塑的年代,香港還剩下什麼能夠連結世界?我們失去了大學的自由講座、失去了不經審查的報紙社論、失去了可以公民身份出走的機場——但是否也失去了,曾經最值得驕傲的那道出口?
不是物理的出口,而是制度的出口。不是海關的稅單,而是城市的言語。翻閱以下七部著作,我們或許會驚訝地發現:香港從來不是靠外交部長與總統特使與世界對話,而是靠一個港口,一張稅單,一艘船的時間表,一條看似瑣碎但足以翻轉命運的貿易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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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s Foreign Places》:港口不只是地理,更是制度與治理的前線Nield 描述的條約港體系,提醒我們:一個港口不只是出入口的空間,更是制度輸出的最前線。在上海、天津與漢口的租界中,司法、稅收、通訊與行政全部被「他者治理」重構。香港作為這個系統中最早的據點,從來不是一個普通的城市,而是一種制度模型的展示場,一個以自由貿易、司法自治、資訊流通為主語的國際語言發射器。
《昂船光影》:軍事與物流之間的香港歷史隱喻
昂船洲由採石島到情報據點,再變成中國解放軍駐港基地,見證了香港如何從城市邊緣地帶蛻變成軍事與外交的前沿。它的歷史提醒我們:外交不只是制度的出口,也可能是機密的入口——從英國情報站到冷戰中港的灰色地帶,昂船洲映照出一個城市在國際秩序裡既明且暗的角色。
《Distant Shores》:從潮汕到香港的地理啟示Macauley 指出潮汕與香港這類「海上前沿」的港口,是清帝國統治下的制度例外。這些邊陲空間透過法律模糊、身份調動與社群跨界,創造出一種「非主權式」的外交實踐——不是以國際條約為名,而是透過靈活的行政操作、商業法律與跨境家族網絡。香港正是這樣一個交會點:既不屬中國,也不屬英國,但總能在兩者之間協調制度與利潤。
《現代先基》:誰替城市說話?從社會學到港口治理在這些著作中,「港口」從來不是孤立存在,而是社會、制度與技術的結合物。貨櫃化革命不只是提升物流效率,更改寫了全球貿易地圖——而香港正是在1972年建成貨櫃碼頭之後,才真正登上全球城市的舞台。這不是因為地理,而是因為制度選擇:香港選擇了透明的航運、簡潔的稅則與靈活的資本流動,這些選擇本身就是一種對外的政治姿態。
《Fortune’s Bazaar》:那些沒寫進歷史的地方,反而說出了整座城市有些歷史從來沒有被寫進教科書,但卻藏在一座未解封的碼頭、一張貨櫃吊臂的操作紀錄中。我們忘了九十年代的香港,是全球最多跨國公司區域總部的城市;我們忘了戰後港英政府如何用外貿稅收交涉政治自治;我們忘了冷戰時期的美中貿易,其實很多都從香港的貨倉出發。
這些「不屬於主流敘事」的細節,其實才是構成香港國際性格的肌理。
結語:外交不是外交部的專利,而是一座城市的呼吸方式,當中央政府強調「愛國者治港」、當香港被重新編碼成大灣區的一環,我們不妨回頭看看這七本書所勾勒的過往。
外交不只是國與國之間的條約,也不只是使館之間的禮節,它可以發生在碼頭邊、貨倉內、轉運清單上,甚至是一艘船的行駛時刻表。香港過去就是這樣一個城市,用自己獨特的制度與操作語言,替國家說話,也替自己說話。今日,我們是否還能聽見那種聲音?或是,它早已消失在每一次被關閉的口岸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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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玖肆伍·國際香港圖書典藏館由沈旭暉博士創辦,旨在於建立保存國際香港實物的圖書典藏館,以免香港的國際故事被抹滅改寫。藏館以每月策展、每日專題介紹,承傳歷史與學術文化,首座典藏館已於臺灣成立,目前有大約二萬件藏品,英國、加拿大等地正在籌備中。藏館有賴大家支持,誠邀各位加入會員成為伙伴。